六便士

一些复盘的时候喜欢的片段。唉，蓝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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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他们在聊一些有的没的的时候，他喜欢用他的话回应他。比如，他问中午吃的什么，他就说忘了。然后他问，你呢。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电线杆子成了虚景一闪而过。车子稳稳地开着。他对着冰凉的车窗打哈欠，瞬时起了一层薄雾。他从后视镜里看开车的人，说，忘了。
• 彩虹都害羞。
• “这么久不见，最近过得还成吧？”“四个月。”“嗯？”“刚过去四个月。”
• “你胖了。”“…我以前为什么会放你走呢？”

• 房子还没装修好的时候，他说他要结婚了。那时是北京的一月份，是最冷的时候，但那天的太阳还算暖和。他算到有这一天，但没想到这么快；他一直知道有着这么一天，一直掐着指头算，伸着脖子等铡刀砍下来。他们初见的时候是十二月的尾巴，而分手时是一年的伊始，预示着他要开启新生活，而他要告别旧情人。

  他在阳台上抽烟，他在沙发上坐着看。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阳台抽烟了，因为他不抽烟，而抽烟的人马上要离开了。他抽烟的时候显得十分冷酷无情，也不知是借着烟雾掩盖心虚，还是真的觉得分手难过。

  既然难过为什么还要分手呢？他看着他的背影，此时竟荒唐地觉得有点性感，哦对了，他要结婚，他很早之前就说过。分手之前要再做一次，他心里暗暗盘算，却又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，每次总是自己恋恋不舍，而人家都要结婚了。

结束一根烟，他关了窗户进来坐下。他刻意坐得很远。两人沉默了一会儿。他招手让他坐过去，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坐在他身旁，感觉像是坠入了地狱——他是那么容易心软——那一刻他觉得九九八十一难都没有他难。他无比相信如果下一次他们见面他再冲他招手或暧昧地叫他名字，他还是会心甘情愿地走过去。他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，但是看着他的脸，就都忘了。
他说，也许你不知道，我真的挺喜欢你。他听出了他的抱歉，又开始觉得难过。这人是个混蛋，但这句话说完混蛋就已经被原谅。有时候他想他为了他哭了那么多次歇斯底里了那么多次，心硬又心软，就是在等这句话。所以他后来想，那天如果再做一次就好了。
他常常想，自己喜欢他什么呢。他的喜欢生长于那个稀里糊涂纠缠的夜晚，从此以后他喜欢偷看他抽烟的背影，而他并不知道。

• 他们的纠缠早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长成了参天大树。他故意做出来的冷脸或忘记他的号码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尝试，而更大的溃败在他情不自禁地大喊出他的名字时就已注定了。